■很少跟人提起我的民族。因为,这看起来像个神话。
对他人而言,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目前就我所知的,也仅是父母偶尔提及的一些零星碎片。而且,一说起这个问题,人们自然会追问关于这个民族的历史文化语言节气等等,关于这些,我只是一知半解。
所有关于这个民族的了解,都是与父母闲聊时他们偶尔提起的一些眉目而已。小时,并不清楚少数民族是什么意思,天真而无知的认为每个人都是少数民族,大家都是一样的,待稍微大一点之后,才明白,中国是个少数民族众多的国家,而每一个少数民族又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来源,一直希望能了解“青族”这个民族,甚至计划过,带上相机、DV等器材于今年冬天独身前往贵州深山老林去 “寻访青族”。这个计划从九月就在心里蒙生,却总因各方原因而担隔。“贵州之行”于我而言是势在必行,只是需要适当的锲机。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而我认为许多事情并不急于一时,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而再过些时日以后的我,与如今的我又有所不同,那时我对自己民族的认识也会更为深刻更为全面些。
出生成长在父亲单位上的我,是一个已完全汉化的青族姑娘。
■ 青族不在中国56个民族之内,国家又确实却承认这个民族的存在。虽然人数不多,可是青族人民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面朝光山背朝天的生活在中国贵州省某个非常贫瘠的山脉里。他们与水族、苗族的村寨混居于一地,多个少数民族相安无事,相互尊重的生活那一片与世隔绝的大山里。
那里没有交通,四周全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光突突的大山,山上没有成片的树木,全是无土的石头,无法播种农作物,这样的自然环境决定了那里的人们生活是极为艰苦的。世世代代生活在山里的少数民族,没有播种食粮的土地,裹腹便成为最大的困难。印象中,人们总是在山缝之间的难得聚集在一起的一块巴掌大的地上,种上一两株玉米,走在那一片土地上,总是能见到零零散散的玉米杆子,稀稀拉拉的孤独的在杵立在了无人烟的山涧。众所周知,贵州是著名的山区,水田很少,人们就是靠将玉米种在这种山间的小土堆里过活。
饮用的水,是由河里担到家中蓄在水缸里用。永远不变的生活方式是日升而作日是落而息。
关于这一切的记忆都是八几年,爷爷过世时,父母带着我和哥哥回家时,我留下的模糊印象。那年我才六七岁光景,与现在相隔有二十年岁月了。
■ 父亲的老家,有一本祖簿,上面记载的李氏祖宗的名字竟然是李世民,而且李家供奉也是李世民。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诧异。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看这本祖薄。今年11月回郴,与父亲又聊起关于亲族的事情,据父亲所言,李家是从江西搬迁至贵州的,具体是多少年搬迁的,我记不清了。
这些都需要去寻访了解,因为搬迁的这些历史,都有记载入那本李氏祖簿里。父亲说李家曾派人去江西抄祖簿,那本祖簿如今还在我叔叔家里。父亲是“发”字辈,哥哥和我是“玉”字辈。女孩没有入祖薄的权利,但上面已经录上了哥哥的名字。
另外青族很多节气,与苗族类似,如三月三,七月七什么的,可是他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
我对父亲老家的记忆,少之有少。
只记得,一套蛮大的房子前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棵石榴树,几棵樱桃树,好像还有几棵梅花什么的,在院子之外,是一片非常清凉的竹林,然后是一条小河,叔叔的一家,就是在这条小河里洗衣服,挑水喝。
住在叔叔家后面的是一户苗族人家。
■父亲十三四岁时参军,跟着部队走出了这个深山老林。退伍转业后,分配到铁道部,与母亲通过介绍结婚。哥哥与我都是在外面出生,几乎没有在父亲的老家生活过记忆。
我在两岁前,曾跟母亲在那个深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据说是因为,当时国家按人头分田,父亲一直希望回老家生活,所以让母亲带着我回去,以望分田时,家里有人,可以挣得一点几亩良田。可是由于我身体太弱,老家的条件太艰苦,本来已经学会说话的我,回到老家不到半个月,又不会说话了。母亲就与父亲商量,又回到了单位。
最近一次回去,是八几年爷爷去世的时候,全家人回去住了几天。很多人一起办爷爷的丧事,深更半夜的,人声嘈杂,很热闹,我唯一有印象的也是我唯一参与的是,半夜后,爷爷的子孙们辈围着他的棺材不停的转圈,每走到棺材的前面,就跪下磕三个头,然后又起身再走,下一个再磕。还有成年男子不停的大力敲打棺材。
白喜之事,还有一个比较有印象的环节是,所有的女性后代都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好像是抬棺去坟地时)大家一起从堂屋踊到院子里,人手一条手帕,大家都蹲在院子里哭。
那一场白喜之事,我没有眼泪。因为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加之他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从来没有照看过我,我才六七岁的小娃娃,也不懂得人死是什么意思,除了看许多许多的大家忙来忙去的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外,一点难过或者伤心的感觉也没有,除了一点郁闷,因为小时候,我怕人多。
关于他的记忆,在长相部分,只记得他有长长的白胡子,还有一点就是他抽一支很长很长的焊烟,烟杆长长的支在地上。一抬手,就可以打到在很远的地方走过的鸡啊狗啊的。
至今,二十年多年,我没有机会再回那个地方。
■以前,在中国是十八岁才能领身份证的。
我第一张身份证上的民族,青族。之后,身份证丢失了三次,第三次,我成为当朝旺族—大汉族的族民。
青转汉,我没有得到亦无失去,只是文字转换而已。
父亲年轻的时候,单位里的人叫他“苗哥”,他对这个称呼非常有意见,从来不应。
父亲的同事只知道我们一家是少数民族,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族的,看我们家会过一些苗族人过的节日,就以为是苗族。
都说苗子的脾气很“横”,不讲道理,所以被说成少数民族,似乎有种被歧视的感觉。小时,我曾被一些叔叔阿姨叫过“小苗女”。我也为这称呼也很郁闷过,回去给妈妈告状:“妈,人家叫我不讲道理的小苗女”
这个时候,我妈才跟我说:“你们哪是什么苗子,你们李家是青族”。
“青族?青族是什么族啊?”我自然会好奇的问母亲关于青族的事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妈妈跟我说了一些关于青族的故事。
■98年,曾与海南卫视的几位总编主持走得比较近。
这些年来,生活把曾经共度欢笑的朋友冲得七零八落,彼此丢失,再无缘相见。
英子,嫁去了英国,寄了混血儿儿子的相片。威威虽然也在上海,也结婚了,嫁给一个比利时人,可是我手机掉了之后,也失去了联络。
98 年,海南卫视刚上星,我参加过一次他们台里的一个黄金节目,节目的制做是分成外境和演播厅两部分。外境部分,是当期的嘉宾们和摄制组工作人员,一起到一个没有被开发出来的风影区游玩,摄影师将这几天游玩的行程拍下,剪切成一首MTV,在做演播厅部分的时候,会将这段MTV播发出来。
那时年轻,还算争气,拿下了当期的“最佳上镜小姐奖”,并且请朋友从台里,将这期节目刻成光盘,以备年老之后,向子孙炫耀自己风光的岁月。
一次,与海南卫视文艺频道的副总编和一个斯文帅气的主持人,在海口的“天长地久”喝咖啡,聊起关于青族的事情,他们兴致勃勃的要拍一个类似杨二车乃姆“寻找女儿国”的记录片。就如何拍摄这个记录片讨论过几次,最后由于各种原因,终没有实施。
■前几年,国家更换户口薄,由于在民族选项里没有“青族”,所以将哥哥的民族,写成了“藏族”,而我成了“汉族”。
当时母亲没有注意这个问题,过了几年后,一次我回家才说起这事。母亲责怪我不早点告诉她,后来,她去相关单位去更正户口上的民族,却告知,必需回到祖籍当地的民族学院开证明。介于那个无交通的“老家”太远,而母亲已经年老,这事就耽搁下来。
母亲一直很注意让我记住自己原来的民族。至到最后,她突然患病躺下,她才把很多她没有做完的事,彻底放下。
每个民族都可以选一个人大代表,青族的人大代表尚是空缺,待我有心有力有钱时,我也许会去填补这个空缺。哈。
某天,我一定会带台DV回到那个四周都是大山的村寨,去寻找青族的历史。
关于“青族”,也曾听人说起过。
99年,曾跟一家五星级酒店人事部的经理聊起这个问题,她是我认识的唯一个知道青族的人。还曾在《深圳青年》上看到过一个关于青族的事迹。是一个赞助少数民族贫困失学儿童的活动,在一张黑黝黝的小男童的相片下面,我看到:青族。两个字。
贵州是个贫穷的省份,我的祖籍在那里,尽管我出生和成长都是在外面进行和完成的,可是,由于童年时曾去过那块土地,二十年过去后,我依然还能从记忆里翻出一点相关的记忆,想必这就是隔不断的乡情。
现在我比较关注在贵州的一些救助贫困的捐赞活动,因为我了解那块土地上的人们是如何的贫穷,他们的生活是在如何艰难环境下的进行着。
■一个没有被世人发现的民族,她,没有自己的语言与文字,与水族苗族混居一地,贵州。而我,这个属于民族的孩子所能为她做的,我想就是尽量地将这个民族的一切让人们知道,让人们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民族存在。她,就是青族。
青族,又称穿青人,是属于五十六个民族之外的族别!
在过去多年,政府对这个民族的历史无法得到确切考证的情况下也曾确认过本民族属于少数民族范围。2002年至2007年有关文件把青族强行化归为汉族,2007年又得到了确认,不称青族,称为:穿青人,但仍不属于56个民族之内,2008年据说有可能划归土家人。
关于穿青人,相关资料是这样介绍的:穿青人是贵州独有的土著民族,主要分布在贵州省西部的毕节、安顺、六盘水市、黔西南、黔南五个地、州、市所属二十多个县,人数约六十七万人(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
据史志记载,穿青人的族称早期叫“土人”,又叫“里民子”,后期叫“穿青”。所以称为“土人”,是因为他们“居土日久”,是贵州的土著民族,这是以居住的历史状况来称呼的;所以称为“里民子”,是因为他们先民与早期“里人”(亦泛称“僚”)有关,这是就其历史源流来称呼的;所以称为“穿青”,是从“衣尚青”而得名,这是以其服色特点来称呼的。这几种称呼先是他称,进而“穿青”一名被穿青人接受了,成了他们的自称。这个名称最早见于乾隆《威宁州志》,继后是光绪《平选州续志)和民国《大定县志》、《镇宁县志》、《平坝县志》。《平远州续志)和《大定县志》是在记述同治初年农民起义时提到的,《镇宁县志》则把“穿青”作为该县的第四种民族载入史册。此外,清康熙三年吴三桂平水西之后流传于民间的木刻唱本《水西传》也记有“穿青”,把他与水西境内的彝、苗、仡佬、龙、蔡、羿、白、仲家等八个民族并列,统称“九种夷蛮”。由此可知“穿青”这个名称,至迟在清初就有了。
至于穿青人的族源由来,学术界向来有好多种说法:有主张土著说的,认为穿青人和历史上的僚人一样,是发源于贵州的原生民族,这种观点以贵州部分民族研究专家为代表,现在穿青人内部的一些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士也持该观点;还有以著名民族识别专家宋蜀华先生为代表的部分学者认为:穿青人是汉族的一支,是明朝朱元璋派傅有德、沐英征讨云南时从江西,江苏等省随军迁移到贵州的。战争结束后,大军就地垦戍,这部分随军汉人(包括军人和他们的家属)留居当地,和当地土著通婚融合,天长日久就成了今天的穿青人。
本人就是青族,与所在村子及附近村寨的穿青人一样,祖籍都为江西,这种说法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至于这两种说法谁是谁非,尚待时间和相关学者的研究来证明。
如果说我们穿青人的确是汉族与少数民族融合而成的,这的确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即穿青人的形成过程是汉族的少数民族化过程,这和今天的少数民族汉化刚好形成鲜明对比。究其根源,大概因为土著民族是当时当地的主导,在生产资料和人数上都占有优势地位,人数少、占有少量生产资料的汉族被其同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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